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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小的反光落在臉上,他的眼皮一陣刺痛,不禁眨着眼睛醒來。窗外天色依舊,雪片淤積在雲層中,千鈞欲墜,晦澀難明。壁爐前的鐵鈎反射出金屬光澤,而爐內的火焰已告熄滅,灰燼完全冷卻,鬆軟的堆積着。乏味而沉悶的早晨。他心想。他乾脆克服寒意,推開窗戶想透氣。
這時,一張報紙折成翼狀,沿縫隙飛進了屋子。
布雷納寧不禁笑了,他自己都沒注意到。這種把戲並不難,卻少有人在他面前擺弄。他從地板上拾起它,一邊拆解,一邊暗地裏記下摺痕。哼,不曉得這該死的凡人城市裏有什麼事可以稱得上新聞
「銀頂城解除封鎖了?」伯寧衝下閣樓。
冒險者辛在鍋邊準備早餐湯。他頭也沒回,一邊剝一隻洋蔥,一邊確認:「方才的消息。現在城門已經被馬車和人群堵死了,我勸你還是先歇着。」
伯寧遺憾地坐到桌邊,既為沒能阻止他的動作,也為浪費了時間。「又得等上一天,是不是?」傭兵提倡穩妥行事,決不會冒無謂的風險。而與大隊人馬爭搶城門通道並不安全:非常時期,巡邏騎士會重點關照城門,偵測站也將對往來民眾嚴格檢測。
布雷納寧的通緝令和他的惡魔身份擺在那裏,最好還是等風頭過去再說。反正他們又不急着出城。「怪事一樁,提密爾怎麼忽然開城門了?難道他們逮住了刺客?」
「我看不會。瞧,他們連你都沒逮住呢。」
布雷納寧對他的挖苦不以為然。無名者與尋常刺客怎能相提並論?後者不過是宰了個凡人貴族,這他也能辦到,而且決不會留下線索被通緝。「我去那間商鋪打探過,沒什麼值得注意的。」他說起委託,「提供情報的傢伙搞錯了目標,殺死富商的是他的競爭對手,不是安川。只不過雇凶時剛巧找到了個風行者。」
「風行者是正統職業,以此為憑據很難找對目標。」辛將熱湯端上桌。「下次試試找弓上系紅條帶的人。」
「這是目標的習慣?」
「是高環風行者的象徵。」
伯寧睜大眼睛:「高環?安川?」
「不錯。此人是斯克拉古克的傳奇冒險家。離開回形針傭兵團時,他就已經轉職了。」
這年頭,世上的高環竟和湯里的洋蔥瓣一樣多。我真是在伊士曼嗎?一個地處偏遠、寒冷寡民的凡人小國?「他沒加入任何神秘支點?」
「我們打探到的是這樣。安川的神秘職業要麼來自森林種族,要麼是霧精靈傳授。嗯,我傾向於前者,他的箭術更適合複雜地形,比如林間搏鬥。這類技巧多是根據計算來預測敵人方位,兼具廣闊的打擊範圍。」辛捏着勺子,滔滔不絕地說起神秘職業。「至於霧精靈,他們流傳到冒險者當中的箭術,其實是法夫坦納軍中箭陣的技藝,迅捷、高效,旨在連發和破甲,多人配合往往威力倍增,極富美感」
見鬼,那這個安川是怎麼成為高環的?布雷納寧想着另外的事。還是說這傢伙其實是我的同族?
辛舀起一勺湯。「這些情報不是我的秘密,老兄,之前你已經聽過了。」
伯寧並沒把這些東西放在心上。這件委託看似是兩人接取,但在坦白目的後,他繼續着原本的行為模式:調查和收集情報交給辛這個專業人士,自己則負責確認消息來源,並思考找到風行者後聯繫那高塔駐守者的方法。
照實說,布雷納寧也不想這樣,但「霜露之家」的一行徹底脫掉了他冒險者的偽裝。他覺得還是做神民更順手,乾脆回歸本色,讓內行人做事。
然而,傭兵也不是萬能的。風行者安川留在銀頂城的痕跡並未昭示他如今的下落,經過多日探訪,除了那自稱近來見過對方的「記者」詹恩,他們找到的
所有情報都被證實存在錯誤。人們將聽聞的各種怪事按在這風行者頭上,信誓旦旦地聲稱自己見過這麼個傢伙,所為的不過是從委託報酬中分一杯羹。
這還算好的。布雷納寧心想。「記者」詹恩則純粹是撒謊。辛告訴他,此人乃是同行的棋子,專門為他們設下陷阱。伯寧絕沒想過冒險者行業的競爭居然如此激烈。
「諾克斯傭兵在南國很有名氣。」辛向他說明,「有些同行會盯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