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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陽國國君幼子陽玄策,一掃往日隱忍,在宮中難得的大發雷霆,摔碎佩玉。
阻隔國君人倫的罪名,沒有誰敢承擔。
整個養心殿外,靜得連呼吸都聽不見。
仿佛風也嚇得靜止了。
秉筆太監劉淮立即低頭認錯,誠惶誠恐:「老奴豈敢?」
但姿態做得十足,禮節俱全,腳下卻動也未動。
他認錯,道歉,低頭,但是不讓。
再看看周遭這些侍衛、宮女、大小太監們低頭無聲的樣子,再看看那座始終緘默的養心殿。
陽玄策發現自己那顆本早已經涼透的心,竟還能再冷卻幾分……
他這般不顧禮儀的吵鬧,以父君的修為,又怎麼會聽不見。
只是不想聽,或者,懶得理會。
忍耐了這麼些年,第一次發火,陽玄策本來還想做些什麼,但忽然心灰意冷起來。
有什麼意義呢?
「也罷。」他嘆道,從袖中抽出一封信:「家國大事,耽誤不得。你把這封信轉交給父王便是,我就不去礙他老人家的眼了。」
「老奴一定送到。」劉淮彎着腰,恭恭敬敬地雙手接過這封信,始終不失臣禮。
目送着陽玄策的背影大步離去。
於是一點一點的直起腰身來。看也不看一眼,只雙手一搓,這封信便化為齏粉。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如今東宮已固,他劉淮當然知道誰才是此間山河主人。五王子現在才想到「辦正事」、「起爐灶」,未免灶冷柴乏,太晚了些。
更何況,國君根本不在乎這個所謂的兒子,太子是板上釘釘的陽國未來主人,他隨身侍奉國君多年,又如何不知?
他當然只忠誠於國君,但對於下任國君,也要保有必要的敬畏。
今日送這封信,只是順手的事情,但落在有心人眼中,就是心意不堅,來日難免清算。他豈能為區區一個陽玄策冒險?
養心殿外,有侍衛,有宮女,有太監,但都只低頭看着靴子,無一人敢往這邊看一眼。
他劉淮彎腰,不配看的人,若不幸看到了,說不得便要折壽。
轉身走回養心殿中,腳下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國君身邊,數不清的人想擠,耽擱不得。
大殿宏闊,陽國國君陽建德閉目坐在一隻白玉蒲團上,頭頂金光隱隱,卻並未忙什麼政事。
劉淮小心站在殿側一角,是一個國君想找他時能第一時間找到,又不至於總攔在視線里惹厭的位置。
過了很長一段時間。
陽國之主陽建德眼睛並未睜開,只道:「玄策又在胡鬧什麼?」
劉淮恭聲道:「說是有正事要求見陛下呢。」
宏闊的大殿裏,便再無下文。
……
……
嘉城城域的鼠疫終於得到遏制。
有陽庭的支持,四海商盟的輔助,統治此地數百年的席家,力量全部動員起來,好歹在七月結束之前遏制住了鼠疫的進一步擴大。
說到底,鼠疫當然可怕,但在超凡的世界裏,卻也不算無解的難題。甚至也不在最可怕的災難範圍中。
就拿秦楚雙方去年在河谷平原的大決戰來說,雙方投入近十萬超凡修士,動輒山崩地裂。
兩大強國交戰,整個河谷平原都地陷百里,寸草不生。往日豐沃的土地,旦夕便成焦土,這座平原曾經養活了多少人口,現在卻連雜草都長不出了。哪樣的天災,能比得上這等慘烈?
至於莊國楓林城一座城域滅絕,數十萬人屍骨無存,也更不必說……
陽國的鼠疫蔓延至今,死者也還未破十萬之數呢。
當然,事情不是如此計算,悲慘也從來不好比較。
但人禍從來勝於天災。
人殺人,比任何天災、任何異類,都要殺得多,殺得爽快!
這些事情且不說。
有心人大概已經能夠發現,這段時間以來,嘉城已經越來越少見席家直系族人,席家的諸多產業,賣的賣,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