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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撫大擺慶功宴,幾乎包下了豐城所有的酒樓。
流水席開遍全城,不管是誰,不管來自哪裏,上桌就吃。
為姜望慶功的條幅,幾乎隨處可見。無論走到哪裏,都是議論魁名的聲音。
此宴三日三夜不歇。
附近不少城市,都有人聞風趕來,吃這免費的宴席。一時之間,姜望之魁名,就連販夫走卒也盡知。
曹皆是個低調的性子,卻也對此不作阻攔。因為多年無魁的齊國,也確實需要這一場張揚。
主宴自然擺在齊館,與宴者多為齊人。這並非是齊國官方的慶功活動,性質只能算是姜望友人私底下的慶祝,當然氣氛也更自由。
說是宴飲達旦,實則三更不到便已歇。
原因說來有趣——酒宴的主角,天下第一內府姜望,還要趕着去做晚課。
這一晚。
豪擲萬金的晏撫,盡忙着與溫姑娘竊竊私語。
觀河台法天象地驚天一吼的重玄勝,熱情邀其堂兄參與慶功,意甚驕矜。
李龍川酒量甚佳,家世又高,幫着姜望擋了不少酒,依然神態清醒,足見世家風度。
倒是已經戒酒的許象乾面紅耳赤,激動得詩情澎湃,在宴席上接連作詩十九首,首首不離「雙驕」「雙雄」「雙壁」字樣,甚至於表示已經感受到了下一個神通的呼喚,該神通就叫「詩仙人」,趕馬山雙驕,真乃詩劍雙絕
樓上清靜些的一桌上,聽着樓下的高談闊論,照無顏有些嫌棄地道:「姜青羊之所以要趕着去做晚課,也是實在受不了這些詩句吧?」
子舒雙手捧着一個大酒杯,時不時抿一口,小臉微紅,嘻嘻地笑:「我感覺寫得還可以啊,押上韻了都!辭藻雖有欠缺,但很寫實!」
照無顏無語地看了她一眼。
你爹可是龍門山主,你家是飽學之家。你對詩句的要求就僅此而已?
押上韻就行?
更過分的是
哪裏寫實了!
是「古今同慶姜望魁,象兮乾兮放光輝」寫實,還是「趕馬山絕唱,文思如水飆。人間已無敵,絕世這雙驕。」寫實?
但她看過去的時候,發現子舒正好也奇怪地看着她。
「怎麼了?」照無顏莫名有些心虛,強自鎮定地問道。
「奇怪呀。」子舒歪了歪頭:「師姐你可從來不會在背後議論誰人的。」
她的食指,搭在酒杯邊沿上,無意識地敲了敲:「許師兄還是第一個。」
「也學着話多了,你少喝幾口。」照無顏捏了捏她的臉,便將這話題跳過。
姜望靜靜坐在房間裏,鞏固着新開的第四內府。
外界的喧囂都與他有關,這一天他的名字以恐怖的速度,向整個現世傳遞。
西極宛、雪,北至荊、牧,南抵楚、越凡人族活動之處,無有不知觀河台上得魁名者!
此誠世間之絕頂天驕!
但外界的喧囂,也與姜望無關。
他知道今天的一切是怎麼來的,所以他不會停下來。
行至一山,看一山風景,而後繼續登高。
神魂匿蛇探索着內府房間,也尋找着新的秘藏。
這是向內探索自我的漫長過程,並不見得能有什麼顯見的收穫。但修者唯有更加了解自身,才能夠走得更遠。
如今脫離了戰鬥狀態,專注於修行上的思考。姜望才明白,為什麼天府修士那麼罕見。
天府修士最難的一點,其實是五府皆充塞神通時,在五府海如此「滿盈」的狀態下,各個神通之間如何共存。
譬如姜望當初剛摘不周風之時,三昧真火和歧途便隱藏了行跡,這亦是在避免神通之光有可能發生的衝突。
三府四府之時,這衝突尚有緩衝餘地,因為五府未滿,各有退路。
待得五府皆開,神通皆懸,神通之光退無可退。
在這種情況下,就要求第五個神通種子,能完美與其它神通種子相合,混同成一個整體。
如若不然,第五個神通種子就不能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