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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目睽睽之下,那青年修士哪裏受得住激,起步便往台上來:「好!我跟你」
但嘴巴立刻就被人捂住。
他的師父強行將他制住,很快就拖離了這裏。
掌握天門神通的季少卿都敗了,這個青年修士,在宗門內部都不算突出,拿什麼打?靠一腔熱血嗎?能扛得住幾下!
他可以熱血上頭,他的師父,卻不能眼睜睜看着他送死。
「我今天或許是很過分,我承認我憤怨滿心。但我本來是非常尊重釣海樓的。我有多尊重釣海樓,你們都應該可以看得到。我到處求人我在天涯台上,沒有直起過腰,一直在求情。我只要一個機會,讓我去洗罪,我就去洗罪,讓我殺統帥級海族,我就殺統帥級海族。讓我殺多少個,我就殺多少個。」
「我在迷界待了九天,拿了一萬一千三百點海勛。諸位對此可有概念?這個數字意味着,若要殺戰卒級海族,得殺一萬一千三百個!我拿命拼的!」
「但是當我拼完命回來,要接走我那受苦受難的朋友時。他說」
姜望指着季少卿說:「他說姜老弟,職責所在,你不要怪我什麼狗屁職責所在!」
他咆哮起來:「我不信危樓主堂堂真君,竟要戲耍我這樣一個小輩,一方面讓我去迷界拼命,一方面又讓不必死的人死在這裏!我不相信釣海樓天下大宗,這麼不講道理、這麼不在乎海島和平,會隨便找個由頭讓齊國的四品青牌去送死!」
他說的兩點,哪一點釣海樓都不會承認。尤其不會在姜夢熊的意志前承認。
因而姜望繼續說道:「血債唯有血償,所以我一定要讓季少卿死。」
他站起來,端端正正,對着四面各鞠一躬,然後說道:「我恨季少卿,但我仍然尊重釣海樓,尊重釣海樓的歷史與光榮。所以有任何替他不平的,因他有怨的,我都能夠理解。我也都願意接下。我能殺人,人也能殺我。今日如果死在這裏,我不喊冤。」
他的這一番話,有里有面,有堅持有訴求,有態度,更有立場。同時也讓出了要害,給了釣海樓方面,一個公然殺死他的機會。
釣海樓不是什麼可以等閒視之的小宗小派。
姜望答應迎接釣海樓所有內府層次修士的生死挑戰,並不是出於傲慢。
而是給釣海樓方面一個宣洩的口子——我今天殺了季少卿,你們也可以用同樣的方式殺了我。這很公平。至於殺不殺得了,則另說。
他恰恰是在為他熬殺季少卿的行為,給出一個交代。
哪怕只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用同等的方式對待季少卿,他也需要給出交代。這就是季少卿身後,「釣海樓」這個名字的分量。
事實上若非有齊國撐腰,今天這場決鬥,根本不會有公平可言。哪怕決鬥雙方都已賭上了生死。
這個世界上本不存在絕對的公平,姜望也一直很願意尊重既有的規則——至少在有能力改變之前,他更願意選擇尊重規則,而非挑戰規則。
但同時,他以這種方式,來避免與釣海樓的矛盾進一步激化,也是因為真有一定的把握——矛盾已經是不可能消除了,但至少現在不能上釣海樓的必殺名單。
釣海樓的年輕一輩修士中,當然有比他強的。比如陳治濤,現在已是神臨境界,比他強過不知多少。
但若局限在內府境層次,無論是面對誰,他都有一戰之力。哪怕對方是四府四神通,甚或是傳說中的天府五神通。
神通的數量是一個方面,效果是一個方面,運用又是一個方面。
生死對決,姜望敢與任何人亮劍!
掌握天門神通的季少卿,在內府層次已是絕對的強者。而姜望擊敗他,甚至都沒有動用歧途!
當然有平步青雲仙術正好規避了天門的壓制,但哪怕放開平步青雲不用,姜望自問,也能靠歧途創造機會,贏得戰鬥。
只是不值得在這麼多人面前暴露罷了。
莊承乾縱橫一生,也沒人知道他有歧途神通。也唯是如此,其人才能夠縱橫不敗。拋開別的不說,這份深如淵海的忍與藏,是值得姜望學習的。
人不知歧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