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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暗的石牢之中,幽暗無光,四周是死一般的寂靜,偶爾有遠處其他監牢中犯人的哀嚎傳來,令人聞之心生寒意。
凌勝雪癱軟在冰冷的地面上,寒冷如冰的石質地面,卻比不上她內心的冰冷。冷無心並沒有給這間牢房上任何鎖,甚至也沒有拘束凌勝雪的活動自由。因為凌勝雪已經崩潰,從內心深處開始,徹底的崩潰了。
她就這麼一直躺在冰冷的石板上,借着微弱的光線,望着牆邊那累累的白骨。那些是她已經死去的部分,或者說她是那些死去的人還殘存在這世間的一部分。
他們都已經死了,自己還活着,又或者是他們的一分部還活着,那自己又去了哪裏?
我到底是誰?我到底是什麼?
一道暖流自胸口處湧起,凌勝雪的身子微微一動,這股暖流有熟悉的感覺,就像是親人的撫摸。
「勝雪。」
一個低沉的聲音自虛空中響起,凌勝雪的眼睛突然睜大,她猛地轉過頭去,望向黑暗之中,聲音中帶着萬分的驚詫:「義父?!」
胸口的暖意越加明顯,凌勝雪低頭望去,原來是義父死前留給自己的那一塊龍鱗勾玉,此刻這龍鱗勾玉不知被何物所激發,開始放射出微微的光芒。
光芒掃過面前凝實的黑暗,一個模糊的身影漸漸浮現在凌勝雪面前,身材瘦小,鬚髮皆白,滿面滄桑之色,正是淮山派掌門,已經故去的凌楠子。
凌勝雪翻身坐起,望着眼前撫養自己長大的親人,眼角已有淚水滑落,「義父,又能見到你了,我是不是已經死了?」
凌楠子的虛像望着凌勝雪,眼神中充滿了慈愛之色,良久後他開口說道:「孩子,這是為父保留在龍鱗勾玉中的最後一絲魂念,我灌注此魂念之時,已經設下條件,一旦你腦海中的封印徹底解除,這魂念便會顯現在你面前。」
凌勝雪聲音中帶着哭腔,「義父,你早就知道真相了麼?」
凌楠子嘆了一口氣,說道:「為父當年嘗試為你解開封印之時,便已經發現了你記憶中埋藏的真相,只是這真相太過殘酷,你的精神還不夠強大,因此我也並未替你解開。當時我還想,若是這封印一生不解開,也是一件好事……」
凌勝雪搖頭,淚水已如珍珠般滾落,「但這並不能改變我是一個怪物的事實……」
凌楠子注視凌勝雪,眼神中有微光閃動,輕聲說:「你就是你,你是我的義女,也是淮山派弟子。」
「不對!」凌勝雪的聲音有些竭嘶底里,她大聲說道:「我不過是被冷無心拼接出來的怪物,被父親丟棄的怪胎,偷取別人生命苟延殘喘的異類!」
虛影中的凌楠子眉頭微皺,望着眼前的凌勝雪,沉默良久後,他繼續說道:「上古之時,諸神降世,創造萬物。我問你,人何以稱之為人?」
凌勝雪一愣,沒想到義父突然問了這麼一個莫名的問題。
「我再問你,神何以稱之為神?」
「神並非生而為神,而是他開天闢地,創造萬物。成就不世神話,才被世人尊之為神。」
凌楠子望着凌勝雪,淡淡說道:「人亦是如此,誕生並不代表你的一切,你所有的經歷,才塑成現在的你。」
「我所有的經歷,才塑成了我……」凌勝雪默默念着,眼神中充滿了迷茫。
「昔日將你從冰淵中帶回淮山,是我這一輩子中所做過的,最正確的一件事情。」凌楠子的虛影似乎已經開始漸漸變淡,但他的聲音依舊穩定而清晰,「勝雪,你心中不止有那些痛苦的回憶,不要忘了你在淮山上所度過的十載光陰,那才是真正的你,才是你的人生……」
凌勝雪的身子猛然一陣,淮山上的一幕幕場景如潮水般湧入心頭。
和師兄在留影壁前的第一次見面。
築基成功之時心底那淡淡的喜悅之情。
給師兄服用冰髓,害他大病一場。
……
往事一幕幕湧入心中,凌勝雪的神色漸漸恢復平靜,她的嘴角微微翹起,似乎是一個淺淺的笑容。
自己怎麼把這一切都忘掉了,這些才是最重要的記憶。
凌楠子的虛影此刻已淡如晨霧,聲音也變得虛無縹緲:「不要因為一時的挫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