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限,其實處處皆敵,例如大驪宋氏鐵騎。
不過理解歸理解,姜尚真這位年輕宗主,願意低頭到這個份上,劉老成還是有些佩服。
這位手握一座雲窟福地的譜牒仙師,簡直就是比山澤野修還路子野。
姜尚真嘆了口氣,「如今我的處境,其實就是你和劉志茂的處境,既要強大自身,積蓄實力,又要讓對手覺得可以控制。就是不清楚,大驪宋氏最終會推出哪個人來掣肘我們真境宗。寶瓶洲什麼都好,就是這點不好,宋氏是一洲之主,一個世俗王朝,竟然有希望徹底掌控山上山下。換成我們桐葉洲,天高皇帝小,山上的修道之人,是真的很逍遙。」
劉老成笑道:「以前的書簡湖,其實也是如此,周邊諸國的君王公卿,人人自危。」
姜尚真搖搖頭,「不一樣。書簡湖這種無法之地,有點類似遠古時代的蠻夷之地,世間萬妖肆虐無忌,天上神靈以人間香火為食,地上妖族以人為食,所以才有了功德聖人的分開天地。身在福中不知福的,不是蠢人才會如此,事實上我們幾乎所有人,概莫能外。」
姜尚真緩緩而行,「如今我們浩然天下的市井百姓,談及山水神祇,花妖木魅,物怪精變,鬼物陰靈,是什麼?是遠在高天幽冥之地,是人跡罕至的山野湖澤,哪怕有近在人間、與我們共處的,依舊被無比繁瑣的規矩束縛,故而會言之鑿鑿說那有妖魔作祟處便是天師出劍處,市井坊間,處處有那桃符、門神,香火裊裊的祖宗祠廟,可以去寺廟道觀的祈福祛災,會有上山訪仙,各種機緣。」
姜尚真停下腳步,環顧四周,摘了柳環,隨手丟入湖中,「那麼如果有一天,我們人,無論是凡夫俗子,或是修道之人,都不得不與它們位置顛倒,會是怎樣的一個處境?你怕不怕?反正我姜尚真是怕的。」
劉老成說道:「我不會去想這些。」
姜尚真點頭道:「沒關係。因為有人會想。所以你和劉志茂大可以清清淨淨,修自己的道。因為哪怕以後天翻地覆,你們一樣可以避難不死,境界足夠高,總有你們的退路和活路。而不管世道再壞,好像總有人幫你和劉志茂來兜底,你們就是天生躺着享福的。嗯,就像我,站着掙錢,躺着也能掙錢。」
劉老成皺了皺眉頭。
姜尚真笑問道:「可如果所有山巔的修道之人,都如你劉老成這般想?」
劉老成搖頭道:「不會的。」
姜尚真撓撓頭,唏噓道:「所以這就是最好玩的地方了,一切的好,我們視為天經地義的事情,哪裏需要多說多想,那些不好,我們咬牙切齒,能夠惦念很久。」
劉老成有些疑惑,不知道這位宗主與自己說這些,圖什麼。
姜尚真已經轉移話題,意態閒適,再無先前的那種異樣情緒,腳步輕鬆,「江湖演義小說里,英雄的朋友,都做着好人好事,哪怕死了,都是死得其所。神仙志怪小說里,人心起伏,鬼魅橫行,總歸是善惡皆有報。劉老成,你看這些雜書嗎?」
劉老成搖頭道:「從來不看。」
姜尚真笑道:「所以說要多讀書啊。」
劉老成知道這位宗主是在說玩笑話,自然不會當真。
這位宗主每天都很無聊,修行之外,便施展障眼法,在書簡湖水邊四大城池當中閒逛,每次返回,都會給那個劍仙酈采懷抱而來的孩子買回一些玩耍物件,逗弄孩子,教孩子走路,姜尚真能夠耗上很久,有些時候,劉老成都會感到鬱悶,到底是姜尚真讓人琢磨不透的那種性情,讓他一步步走到了今天的高位,還是登高之後,本心與性情逐漸轉變,才有了今天的真境宗宗主。
姜尚真走到一處渡口,「劉志茂閉關之前,跟我討要了青峽島素鱗島在內的舊有地盤,他打算送給弟子顧璨。因為他不知道,雲樓城附近那塊地盤,我就是專程劃給顧璨的。不過顧璨那個少年,聽聞此事後,小小年紀,竟然真敢收下,真是餓死膽小的,撐死膽大的。」
劉老成說道:「這個小子,留在書簡湖,對於真境宗,可能會是個隱患。」
姜尚真轉過頭,笑容玩味。
劉老成坦誠笑道:「自然不只是我與他以及青峽島有仇的關係。我劉老成和真境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