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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遍,免得有所遺漏。
柳質清氣笑道:「好人兄,你掉錢眼裏了吧?」
陳平安彎腰撿起一顆質地細膩如墨玉的鵝卵石,輕輕翻轉,瞧瞧有無討喜的天然紋路,笑道:「小時候窮怕了,麼得法子。」
柳質清之所以沒有御劍離開春露圃,自然是想要親眼看着那傢伙將數百顆清潭石子物歸原處,才能放心。
但是柳質清現在都懷疑這傢伙會不會在自己離開後,立馬就重新收起來,總覺得這種喪心病狂的事情,那個姓陳的,真做得出來。
陳平安將那好似墨玉的石子收入咫尺物,視線游移不定,地上撿錢,總比從別人兜里掙錢放入自己錢袋,容易太多了。這要都不彎個腰伸個手,陳平安害怕遭雷劈。
因為陳平安的緣故,柳質清走回玉瑩崖畔,花費了足足半個時辰。
兩人到了茅草亭子那邊,陳平安站着不動,柳質清就那麼盯着他。
陳平安一拍腦袋,嚷着句瞧我這記性,一揮袖子,數百顆鵝卵石如雨落清潭,柳質清聚精會神盯着那些石子,大致數目差不多,關鍵是十數顆他最喜歡的鵝卵石都一顆沒少,柳質清這才臉色好轉。若是少了一顆,他覺得以後就不用來此飲茶了,財迷不財迷,那是姓陳的自家事,能從自己這邊掙錢,更是他的本事,可若是不守信,則是天壤之別的兩種事。玉瑩崖進了這種人手裏,柳質清就當玉瑩崖已經毀了,不會再有半點留戀。
陳平安拍了拍袖子,說道:「你有沒有想過,溪澗撿取石子,也是修心?你的脾氣,我大致清楚了,喜歡追求圓滿無瑕,這種心境和性情,可能煉劍是好事,可放在修心一途上,以金烏宮人心洗劍,你多半會很糟心的,所以我現在其實有些後悔,與你說那些脈絡事了。」
柳質清搖頭道:「越是如此麻煩,越能夠說明一旦洗劍成功,收穫會比我想像中更大。」
陳平安笑道:「就是隨便找個由頭,給你提個醒。」
柳質清猶豫了一下,落座,開始手指畫符,只是這一次動作緩慢,並且並不刻意掩飾自己的靈氣漣漪,很快就又有兩條鮮紅火蛟盤旋,抬起問道:「學會了嗎?」
陳平安搖頭道:「手法記住了,靈氣運轉的軌跡我也大致看得清楚,不過我如今做不到。」
柳質清皺眉道:「你要是肯將做生意的心思,挪出一半花在修行上,會是這麼個慘澹光景?」
陳平安苦笑道:「柳質清,你少在這裏坐着說話不腰疼,我是一個長生橋斷過的人,能夠有今天的光景,已經很不慘澹了。」
先前三次切磋,柳質清品行如何,陳平安心裏有數。
最早約好了柳質清這位金丹境瓶頸劍修,只出五分力。他則只是出拳。
陳平安畫了一個方圓十丈的圈,便以老龍城時候的修為應對柳質清的飛劍。
柳質清第一次駕馭飛劍,因為小覷了陳平安的體魄堅韌程度,又不太適應對方這種以傷換傷、一拳撂倒絕不遞出兩拳的手法,所以那口本命名為「瀑布」的飛劍,由於說好了只是分勝負不分生死,所以柳質清那口飛劍第一次現身,雖然快若一條天上瀑布迅猛傾瀉人間,仍然只是刺向了他的心口往上一寸,結果給那人任由飛劍穿透肩頭,瞬間就來到了柳質清身前,速度極快的飛劍又一次旋轉而回,刺中了那人的腳踝,柳質清剛挪出幾丈外,就被那人如影隨形,一拳打出圈子之外,所幸對方也是出拳之後、擊中之前刻意留力了,可柳質清仍是摔在地上,倒滑出去數丈,滿身塵土。
柳質清只是有些狼狽而已,飄然起身後,看着那個肩頭和腳踝的的確確被飛劍穿透的傢伙,問道:「不疼?」
劍修飛劍的難纏,除了快之外,一旦穿透對方身軀、氣府,最難纏的是極難快速癒合,而且會擁有一種類似「大道衝突」的可怕效果,世間其餘攻伐法寶也可以做到傷害持久,甚至後患無窮,但是都不如劍氣遺留這麼難纏,急促卻兇狠,如瞬間洪水決堤,就像人身小天地當中闖入一條過江龍,翻江倒海,極大影響氣府靈氣的運轉,而修士廝殺搏命,往往一個靈氣絮亂,就會致命,況且一般的練氣士淬鍊體魄,終究不如兵家修士和純粹武夫,一個驟然吃痛,難免影響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