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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聖的肩膀,坐實自己寶瓶洲中部數國劍術第一人的江湖頭把交椅。結果被一位貨真價實的年輕「劍仙」,逼退蘇琅,將其一招打回小鎮內。之後陳平安為了取回那把竹黃劍鞘,在文廟議事途中,找到了馬癯仙,更是大打出手,不惜與女子武神裴杯一脈和中土大端王朝交惡,可惜陳平安這小子先後兩次出手,老人都不曾親眼見過。
老人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當年在家鄉那邊與背劍少年初次相逢,早就肯定陳平安未來的武學之路,走得不會慢,更不會差。
但是宋雨燒如何都沒有想到,這一天,會來得這麼快,如此之早,這般……先聲奪人。
街上,陳平安環顧四周,一座空城,看客寥寥。
昔年在劍氣長城,每逢二掌柜與人問拳,還是很熱鬧的。
韓-光虎提醒道:「老夫還是那麼個意思,動手別藏私,否則這場問拳,陳宗師就是打人又打臉了。」
陳平安微笑道:「早點打完這一架,晚輩就請前輩喝酒。」
韓-光虎啞然失笑,年輕人倒是會說客氣話。
秦不疑一行人,紛紛御風去往城頭,簡明從腋下抽出那把大泉王朝的鎮國法刀「名泉」,撥去身邊城牆上邊的積雪,咧咧嘴,「無冤無仇的,又不算狹路相逢,才剛見面,這就打起來啦?」
難道所有上了境界的純粹武夫,都是喜歡見面就干架的武痴嗎?
簡明難免擔憂幾分,韓老兒不會有事吧,江湖上都說拳怕少壯,亂拳打死老師傅,何況韓老兒如今跌了境,落了病根,每天都咳嗽,隨身攜帶那幾瓶來自山上的靈丹妙藥,始終治標不治本,要不是曾先生提醒簡明不可任性妄為,簡明都想要去清境山青虎宮偷幾顆「羽化丸」了。反觀那位年輕隱官,青壯歲數,崛起極快,又是見過大場面的,如今可是正值如日中天的光景、氣象,境界,體魄,氣勢,都在巔峰。韓老兒真會挑對手,怎麼打?
松脂說道:「不用擔心,雙方殺氣不重,會點到即止。遇見了,機會難得,武學宗師的切磋,不比仙師鬥法,後者很難查漏補缺,武夫問拳,只要不下狠手,不一門心思奔着分生死去,即便受傷,長遠來看,裨益不小。」
一洲版圖,才幾個止境宗師?像那武運稀薄的皚皚洲,就只有雷公廟的沛阿香一人是武道十境,沛阿香想要切磋拳法,就要跨洲遠遊,北俱蘆洲是肯定不會去的,有王赴愬這個嘴巴極臭的老匹夫,偏偏流霞洲的武學第一人,又是女子,再加上沛阿香本人不太遠遊,喜歡清靜,故而躋身止境後,出拳次數寥寥,導致沛阿香至今未能躋身歸真一層。
曾先生笑道:「這是因為兩人都無殺心,至於他們身上那股殺氣,是各自拳罡過於濃郁使然,在門外漢眼中,就成了殺意。」
皆無殺心,這一點毋庸置疑,不管是金甲洲的韓萬斬,還是避暑行宮的年輕隱官,廣義而言,都能算是並肩而立的戰友。說不定雙方內心深處,多少會有點惺惺相惜,只是韓老兒臉皮薄,說不出口罷了。畢竟若非蠻荒妖族大軍,在劍氣長城被阻滯多年,尤其是比起最早推衍結果的那個預期,蠻荒妖族被攔在劍氣長城之外的時間,要多出至少兩到三年,這就等於讓中土文廟和金甲洲山下山下多出了兩三年的準備,否則金甲洲傷亡只會更加慘重,動輒多死幾千萬人。
不過兩位止境問拳,到底不是兒戲,只要有一方想着分出個明明白白的勝負,就什麼意外都有可能發生。
況且韓老兒那幾手壓箱底的拳法,的確分量不輕。
秦不疑耐心解釋道:「簡明,武夫練拳,淬鍊體魄,之所以要不斷與人問拳,就在於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人身小天地,筋骨如山川龍脈,血氣似大瀆江河,一場好的問拳,如同搬山徙水,破而後立,開闢坦途,能夠讓一口純粹真氣流轉更快。浩然歷史上,據說曾有幾位武學造詣極其深厚的大宗師,除了自身拳法之外,為人教拳餵拳,更是絕頂,不但能夠為晚輩搬山倒海,甚至可以幫人養傷,當然只是傳聞。」
曾先生說道:「秦道友所謂的這種高人,我倒是有幸見過兩位。」
簡明好奇問道:「哪兩位?」
曾先生緩緩道:「中土張條霞。寶瓶洲崔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