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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血落在了床榻上,仿佛極為難受一般死命地翻騰。
宣文帝面無表情地斜着眼睛瞥着那些蟲子在自己臉頰邊翻騰掙扎着,然後試圖朝着他的臉上爬去。
有幸運些的蟲子碰到他皮膚以後,便把尖尖的頭扎進他鬆弛的皮膚里,然後一點點把身子極進了他毛孔里,不幸運的很快就死在了那灘血的旁邊。
蟲子的尖頭鑽進皮膚里的感覺,有一種細微的疼痛,但是他已經習慣了,如果沒有猜錯,他的皮膚上有很多這樣細小的肉眼幾乎看不見的黑色孔洞,都是蟲子鑽出來的。
這樣的場景,從最初的讓他覺得極為恐懼噁心,到了幾個月之後,這種事情幾乎和聽外頭那個小太監的嘮叨一樣成為他唯一的詭異「消遣」。
看着血里的蟲子死去後,小太監不知道是不是喝酒喝多了,沒有再念叨。
宣文帝緩緩地放平自己佝僂的身體,面無表情地看着自己頭上那一面巨大的八卦銅鏡。
八卦銅鏡是當初張真人放上去的,據說是可以鎮壓邪靈。
如今從這鏡子裏看着自己,倒真是像一個邪靈,醜陋的、骯髒的像一具即將腐爛的屍體,而這具屍體裏還養着無數噁心又古怪的蟲子。
宣文帝總覺得睡着的時候,都能聽見那些蟲子蠶食自己內臟的聲音——沙沙沙沙。
就像蠶吃桑葉的聲音。
但他只能靜靜地躺着,連床都不能下,每一塊骨頭仿佛都被釘子釘在了床上,最初被餵食那些蟲卵的時候,他不是沒有掙扎過的,但是掙扎的結果就是被那人用無數的絲線穿透了筋脈釘在了床上。
直到後來,那人不再用絲線固定他,但是他已經動彈不得,從那面巨大的銅鏡里看着自己腹部漸漸隆起,甚至連衣服都蓋不住,肚子上爬露出可怕的靜脈,四肢漸漸消瘦,他幾乎已經認不出鏡子裏每日以無數噁心的蟲卵為食的怪物是自己。
每日每夜,睡不成眠,甚至在床上失禁,躺在糞便與尿液中,永遠不知道什麼時候會開始那種永無止境的劇痛,聞着自己身上逐漸傳來只有屍體才有的*的味道。
太多的痛疊加在一起就成為麻木。
即使那人要為蟲子們保持合適的孕育環境,所以每日都有命人在傍晚來換掉自己身下噁心被褥衣衫,卻依舊掩蓋不掉那種腐糜的氣息。
看着那個南疆來的老妖婆一有空就用一種貪婪惡毒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巡梭,那種目光讓他覺得自己不是萬民之主、至高無上的皇帝,甚至不是一個人,只是一種很罕見的容器。
看着那些張真人、周真人、李真人一起過來,用上各種丹藥在自己身上——防腐,或者按照他們的說法,那是羽化成仙的必備步驟。
他就是再昏聵,也不至於昏聵到這樣的地步,他想要大聲的笑,嘲笑自己一生的愚蠢,卻連這樣也開不了口。
他想要伸手拽下那巨大的銅鏡,砸毀那面找出醜陋自己的巨大的鏡子,也順便了結自己身上那些仿佛永無止境的痛苦,但是,他根本不可能做到。
那個人,坐在床邊的凳子上,他那美麗如同妖魔一樣的容顏上滿是對他的嘲笑或者逼迫自己說出他想要得到東西。
自己的默不作聲與譏諷自然只能換來那人的加倍折磨和痛苦。
那個人折磨他折磨累了,偶爾說起陳年往事,眼睛裏都是冰冷如刀一樣讓人戰慄的怨恨與黑暗。
就像……
就像當初知道藍翎另嫁他人的自己。
有什麼好怨恨的?
這都是命。
宣文帝忍不住冷嗤一聲,誰掌握了權力,誰就有最終的決定權,斷人生死。
最初陪在藍翎身邊十年的人是他,甚至最開始得到藍翎身子的人也是他,但最後得到藍翎之心的人卻是西涼無言,這是命!
最初最沒有希望繼承大統的人是他,最終一統天下的人是他,這是命!
最初一個最不起眼的寄人籬下的一雙美貌雙生子,最終卻淪為他的玩物、工具,心比天高,命比紙薄也是百里洛和百里青的命!
直到今日,他一步步無意間讓那個人坐大到如斯地步,斷送自己帝王前程,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