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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德帶着一群護士走過來,他揮了揮手說:「上安定。」
屋子裏的老科波特夫人仿若瘋魔,不論誰靠近,她都嘶吼着想要攻擊。
但好在,她畢竟是個年老的婦人,又流了很多血,沒有太多力氣,很快就被制服,安定藥物一上,她就安靜了下來,然後躺在床上,雙眼呆滯的看着天花板。
科波特走在最前面,維克多和席勒跟在後面,科波特走到他母親的床前,老科波特夫人轉了轉眼珠,看向自己的兒子,科波特看到他母親衰老的面容上露出一種愧疚和懇求。
「為什麼要攔着我奧爾」乾澀的聲音從她喉嚨里傳來,科波特顫抖着喉結無法回答。
「我不想再待在這了我不能再那麼做了,不要攔着我」老科波特夫人開始全身顫抖,但又動不,只能僵硬在原地。
席勒突然推了科波特一把,低聲說:「把你的手臂給你媽媽看看。」
科波特不明所以地回頭,維克多也看着席勒,但在席勒的注視下,科波特還是伸出手臂,然後把袖子擼上去。
他的手臂乾瘦,皮膚粗糙,膚色也透露着一股不正常的慘白,可那上面沒有任何傷口。
席勒站到床邊對老科波特夫人說:「夫人,你患有緊張型精神分裂症,你幻想自己在發病的時候攻擊了自己的兒子,但我們用了藥,現在你已經清醒過來了。」
老科波特夫人待住了,她用鷹一樣的爪子抓住自己兒子的手腕,然後努力的翻了一下身,用另一隻手去摩挲着科波特的手臂。
那裏的確很光滑,甚至沒有任何疤痕留下,康納斯製造出來的蜥蜴血清治癒藥劑,並不是單純的治療外傷,甚至能夠讓傷口留下的疤痕也完全自愈。
科波特感覺到自己母親的手臂開始顫抖,然後他聽到她嗚嗚嗚的哭泣聲,不知道是因為歉疚,還是慶幸。
「媽媽不想那麼做的,我不想那麼做的」
「你沒有那麼做。」席勒的語氣篤定地就好像他完全不是在說謊,就連維克多都揉了揉眼睛,懷疑自己之前看到的,滿身是傷的科波特,是不是個幻覺。
「是的」科波特抓住她母親的手,說:「那都是幻想,是因為你沒有按時吃藥,媽媽,只要你在醫院治療、吃藥,就不會有這種事發生」
老科波特夫人已經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了,門外的布蘭德嘆了口氣說:「你們還是先離開這裏吧,病人需要休息。」
老科波特夫人死死的抓住自己兒子的手,科波特走不了,只有席勒和維克多來到病房門邊。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戶照進房間,門框變成了一幅畫框,席勒和維克多站在一片金黃的背景中。
維克多用手指摸上嘴唇,席勒看到他的指尖在顫抖,積蓄了一夜的情緒爆發出來的時候,這位平時溫和又穩重的教授,看起來快要崩潰了。
他的眼神甚至開始有些不對焦,就好像許多可怕的幻象在困擾着他。
「如果諾拉死了」維克多的聲音響起,像是一把弦被崩斷的琴弓,他用求救一樣的眼神看向席勒說:「我會不會也像這樣瘋了?」
席勒說不出那個答案,因為他現在面對着的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是他的病人,而不是漫畫或電影中的某個角色。
對於劇情的熟悉和先知先覺預言落在這裏,帶不來一點穿越者本該享有的優越感,只能帶來更沉重的悲哀。
這個世界上個人有個人的悲劇,沒有哪一種答案能夠成為悲劇的唯一解,因此也就沒有救世主。
在哥譚這座城市中,有人演悲劇,有人演喜劇,有人為悲劇狂笑,有人為喜劇流淚,有些人笑着哭,有些人哭着笑。
沒有人能讓所有人都哭,也沒有人能讓所有人都笑,穿越者和預言家也不行。
這就是哥譚,一座無法被拯救的城市。
畫框中的金色背景快要溢出來,忽然,維克多顫抖着轉身,他快步的走回病房,直直的盯着科波特說:「跟我來,科波特跟我來!」
科波特被他扯着,從病床前站起來,走出醫院,晨光吞沒了他們的身影,不知何時,站在門邊的席勒也消失了。
重新走進實驗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