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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子遞酒之大道兒孫輩。
這種狠話一說出口,可就覆水難收了,所以還讓孫道長怎麼去迎接柳曹兩人?實在是讓老觀主破天荒有些難為情。以前孫道長覺得反正雙方是老死不相往來的關係,哪裏想到白也先來道觀,蘇子再來做客,柳曹就跟着來秋後算賬了。
董畫符丟了個眼色給晏胖子。
晏琢立即將功補過,與老觀主說道「陳平安當年為人刻章,給扇面題款,恰好與我提及過柳曹兩位先生的詞,說柳七詞不如眉山高,卻足可譽為『詞脈源流』,絕不能等閒視為倚紅偎翠醉後言,柳先生用心良苦,由衷願那人間有情人終成眷屬,世上花好月圓人長壽,故而寓意極美。元寵詞,別開生面,艷而不俗,功夫最大處,早已不在雕琢文字,而是用情極深,既有大家閨秀之風流蘊藉,又有小家碧玉之可愛可親,其中『促織兒聲響,嚇煞一庭花影』一語,真真異想天開,想前人之未想,清新雋永,楚楚動人,當有『詞中花叢』之譽。」
老觀主撫須而笑,輕輕點頭,「好好好,詞源、花叢兩說,妙不可言,深契我心。陳道友這番真知灼見,果然是與貧道不謀而合,不謀而合啊。」
老觀主很快咳嗽幾聲,改口道「實不相瞞,其實這番言語,是當年我與陳道友相逢於北俱蘆洲,一路同游,相見恨晚,與陳道友煮酒論文豪時,是我最先有感而發,不曾想就給隱官大人在劍氣長城借鑑了去,好個陳道友,當真是所過之處,寸草不生,罷了罷了,我就不與陳道友計較這等小事了,誰說不是說呢,斤斤計較這個,白白傷了道友情誼。」
董畫符翻了個白眼。
春暉問道「觀主,怎麼講?」
到底是交由她去待客柳曹二人,還是觀主老人家你親自出門迎接?
老觀主瞪眼道「湛然啊,還愣着做什麼,趕緊與我一起去迎接柳曹兩位詞家聖手啊。怠慢貴客,是咱們道觀門房的待客之道?誰教你的,你師父是吧?讓他用那看家本領的簪花小楷,抄寫黃庭經一百遍,回頭讓他親自送去歲除宮,咱們道觀不小心丟了方硯台,沒點表示怎麼行。」
春暉毫不猶豫替恩師答應下來,反正是師父他老人家勞心勞力,與她關係不大。
老觀主這會兒已經胸有成竹,再無半點為難神色,腳下帶風,一個縮地神通,帶着春暉去往大門外,與那兩位詞壇宗師道出了一番誠摯之言,一字不差。說得白衣柳七笑而不語,曹組忍俊不禁。
天水白仙註定不會說此話,眉山蘇子先前就與兩人在詩餘福地見過面,詩詞唱和頗多,蘇子吹笛飲酒,乘月而歸。應該也不會有此語,難不成真是他們「誤會」了孫道長?
茅屋草堂池塘畔,蘇子覺得先前這番點評,挺有意思,笑問道「白先生,可知道這個陳平安是何方神聖?」
既然能夠被老觀主稱為「陳道友」,難不成是浩然家鄉的某位高人隱士?
白也習慣性扯了扯帽帶,道「是那個老秀才文脈的關門弟子,年紀極輕,人很不錯,我雖然沒見過陳平安,但是老秀才在第五座天下,曾經念叨個不停。」
蘇子點點頭,「那我這趟返鄉後,得去見見這個年輕人。」
白也搖頭道「如果沒有意外,他如今還在劍氣長城那邊,蘇子不太容易見到。」
蘇子微微皺眉,疑惑不解,「如今還有人能夠據守劍氣長城?那些劍修,不是舉城飛升到了嶄新天下?」
白也點點頭,「就只剩下陳平安一人,擔任劍氣長城隱官,這些年一直留在那邊。」
蘇子笑道「一個年輕外鄉人,在最是排外的劍氣長城,能夠擔任隱官?光憑文聖一脈關門弟子的身份,應該不做成此事。」
董畫符隨口說道「陳平安珍藏有一枚小暑錢,他特別中意,篆文好像是『蘇子作詩如見畫』?陳平安當年信誓旦旦,說是要拿來當傳家寶的。」
白也嘆了口氣。老秀才這一脈的某些風氣,那個關門弟子陳平安,可謂集大成者,而且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毫不生硬。
蘇子略微訝異,不曾想還有這麼一回事,事實上他與文聖一脈關係平平,交集不多,他自己倒是不介意一些事情,但是門生弟子當中,有不少人因為繡虎當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