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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這會兒那個年輕人還能站着?
只是為何對方到底硬挨自己一拳?
陳平安指了指自己心口位置,「再來一拳。」
侯夔門抬起雙臂,雙指分別捻住翎子,他這身裝束,鮮紅鎖子甲,與那紫金冠和兩根熠熠生輝的翎子,可不是什麼尋常的山上器物,而是一整套的上古兵家重寶,只不過煉化之後改變了相貌而已。半仙兵品秩,攻守兼備,名為劍籠,能夠拘押劍仙飛劍片刻,沒了本命飛劍的劍仙,一旦被他近身,那就要乖乖與他侯夔門比拼體魄了。
侯夔門鬆開兩根翎子,身形一閃,來到那個一心求死的同輩武夫身前,一拳遞出,隨後年輕隱官整個人摔在了遠處。
陳平安站起身,吐了一口血水,瞥了眼侯夔門,用家鄉小鎮方言罵了一句娘。
原本是打算讓這位八境巔峰武夫幫助自己打破七境瓶頸,不曾想這個侯夔門兩次出拳,都磨磨蹭蹭,這讓在北俱蘆洲獅子峰習慣了李二拳頭分量的陳平安,簡直就像是白挨了兩記婦人撓臉。
如今的劍氣長城,流傳着一句公道話,看年輕隱
官打人,或是看他被打,都是賞心悅目的事情。
那侯夔門神色複雜。
陳平安以蠻荒天下的大雅言問道「你到底是要殺隱官立功,還是要與武夫問拳破境?!」
侯夔門深呼吸一口氣,雙拳輕輕敲擊一次,沉聲道「最後一拳,你要不死,就算我輸。陳平安,我知道你一樣有所求,沒關係,就看誰拳法更高!這一拳,你只管還手。」
陳平安皺了皺眉頭。
隱約之間,侯夔門的磅礴拳意,在他四周凝聚出一份模糊氣象,類似聖人坐鎮小天地。
早年在書簡湖,當初與青峽島章靨同行遠遊,陳平安就發現自己能夠依稀瞧出些跡象了。
陳平安抖了抖袖子,捲起雙袖輕輕舒展鋪開。
一瞬間。
年輕隱官和侯夔門所處戰場上,塵土飛揚,遮天蔽日。
漫天風沙里夾雜着向四面八方迸射的細密拳意,亂如萬千極小飛劍濺射。
剎那之後,大地震顫,風沙四散,只見那侯夔門一手死死捂住脖子,鮮血從指縫間滲出,一手握拳,環顧四周。
最後侯夔門看到了一位妖族修士身後,那個年輕隱官左手短刀刺入劍修死士後背心,再以右手短刀在脖子上輕輕一抹。
侯夔門已經無法順暢言語,含糊不清道「陳平安,你作為隱官,我親身領教了你的本事,只是身為純粹武夫,真是讓人失望,太讓我失望了。」
原來先前問拳,年輕隱官硬扛侯夔門一拳,卻袖中出刀,直接由下往上,刺入後者脖頸,不但如此,左手一拍刀柄,侯夔門如果不是重重踏地,拔高身形,然後撤退數步,差點就要被鋒刃攪爛唇舌,再被刀尖當場捅穿頭顱。
若是浩然天下的純粹武夫,沒有天生堅韌體魄支撐,受此重傷,斷然是無法言語半個字了。
陳平安將自己身前劍修死士的那具屍體輕輕推開,聚音成線,與侯夔門微笑道「你先後三次出拳,哪一次符合純粹武夫的身份。你要是第一拳就足夠純粹,我根本不介意與你互換三拳,說不定還能各自破境,那才是真正的誰生誰死,只看拳高低。」
當陳平安現身之後,戰場又自行騰出一大片空地來。
年輕隱官,雙手反持短刀,輕輕鬆開,又輕輕握住。
這是與於祿學來的一個小習慣。
至於持刀姿勢,則是脫胎於梳水國劍水山莊瞧見的一種佩刀姿勢。其實在山下江湖上,刺客刀客也有此舉,但是在陳平安眼中,意思不夠,是個死架子。
侯夔門到底是只知道年輕隱官,太不清楚陳平安的廝殺習慣。
當他開始拖泥帶水的時候,一定是在追求什麼後手。
不然所有的言語,至多只會在分出生死之後。
侯夔門沒有就此撤退,拳意不減反增,很好。
陳平安收起那對得自北俱蘆洲割鹿山刺客之手的雙刀入袖,站立不動。
侯夔門不知施展了什麼秘法,脖頸附近鮮血停止流淌,雙臂下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