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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個字。」
「揚清激濁,盪去渣滓。」
沈老爺自己端起酒杯,自顧自的仰頭,一飲而盡,然後他看向裴俊,又看了看他身後的魏雄。
「裴將軍,如果咱們北伐趕走朱里真人,是為了把我們自己,變成另一個朱里真人。」
「那這趟北伐,其實就沒有什麼意義了。」
裴俊瞪大了眼睛:「那七十年的仇怨…」
「仇自然是要報的。」
沈毅靜靜的說道:「一路北伐到現在,死在我手裏的朱里真人,已經不計其數,充作奴婢,送回建康的,也數不勝數。」
「在我看來,所有享受了榮華富貴的朱里真人,都有取死之道。」
「但是,既然已經篩過一遍,剩下的這些人里,即便與朱里真人有關係,罰過之後,也就無罪了。」
他看着裴俊,開口道:「此去燕都路上,裴將軍所部,破開城池,找到城裏的朱里真貴族,抄家殺人,我不會過問哪怕一句。」
「但是山東,朝廷已經編戶齊民,立下衙門,推行學政,推行洪德通寶。」
「這裏,已經是大陳的土地,是天子的國土了。」
「這裏,是咱們後續北伐的堅實後方了。」
沈毅語氣溫和平靜:「越穩當越好。」
「裴將軍明白嗎?」
裴俊深呼吸了一口氣,他低下了頭,開口道:「末將,明白了…」
「末將回去之後,把那些手不乾淨的,統統找出來,全部軍法從事,絕饒不了他們!」
沈毅皺眉。
「我與你好好說話,你要這樣負氣嗎?」
裴俊低頭。
「末將不敢。」
沈毅微微搖頭,開口道:「裴將軍,我比你年輕,在你們眼裏,可能是幸進的幸臣,也可能因為運氣好。」
「才能坐在現在這個位置上。」
「你們心裏是如何想的,我不關心。」
「但是既然咱們並肩北伐,要去做同樣的事情,並且沈某人僥倖,佔據了一些主導權,那麼…」
「這一趟北伐,咱們就要是一個心思。」
「如果真是理念不合。」
沈毅閉上眼睛。
「那咱們就上報朝廷,自己打自己的,裴將軍打下來的地方,不管在那裏做什麼,沈某絕不過問。」
這話聽起來雲淡風輕,但是說的極重。
因為這個時候,如果兩個人上報朝廷,要求「分家」,那麼甚至都不用想,朝廷大概率會把裴俊給「處理」了,讓沈毅直接接手西路軍。
裴俊立刻清醒了過來。
剛才,他的確有些生氣。
他覺得,是張簡告他的黑狀,他覺得,是這對文官故意刁難他們西路軍。
但是沈老爺短短兩三句話,讓他猛地驚醒過來,立刻冷汗涔涔。
如果繼續鬧脾氣,恐怕後續北伐,就真沒有他的份了。
而且,沈毅沒有為難他們的動機。
若真是為難他們,這會兒西路軍就不會是在濟南後方,而是在前線戰場上了。
種種心思,在他的腦海里一一閃過。
很快,裴俊直接站了起來,半跪在沈毅面前,低頭道:「末將一時糊塗失言了。」
他擦了擦額頭的汗水,低頭道:「末將,聽從沈公您的吩咐!」
沈毅起身,把他扶了起來,笑着說道:「你我平級,裴將軍這是做什麼?」
扶着裴俊坐下之後,沈毅把倒滿的酒杯推到他面前,微笑道:「我的看法是,打死的人既然已經責罰過,也賠了錢,那麼我就不過問了。」
「被你們搶到軍中的女子…」
沈毅沉默了一會兒,皺眉道:「讓布政使司,儘量給找個合適的人家嫁了。」
「如果找不到,後續我來處理。」
沈毅眯了眯眼睛,輕聲道:「淮安軍之所以一路能勝,就是因為軍紀嚴明,這些搶了女人的人,我可以暫不責罰他們,但是他們的名字,要一一記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