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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顏從坦聽了這言語,怒火從心頭燃起,再也不能扼制。
他大步過去,只見說話的,是折衝都尉夾谷澤麾下的一個千戶。
夾谷澤的女真姓氏,是皇帝所賜,他本身是個漢兒,姓樊。這千戶也姓樊,好像還是夾谷澤的親戚,手頭有百名騎兵。
完顏從坦不由分說,伸手把樊千戶從隊列里揪了出來。
夾谷澤以為完顏從坦要踢要打,連忙跟上來勸解。
還沒言語,完顏從坦拔出腰間短刀一刺,便刺透了樊千戶的脖頸。他用足了力氣,刀鋒橫穿而入,筋脈骨血俱被切斷,發出噗的一聲悶響。
樊千戶竭力掙扎兩下,完顏從坦勐然抽刀。
大量的鮮血從兩處傷口噴濺而出,把完顏從坦和夾谷澤兩人的面龐和身上甲胃都染紅了。樊千戶癱在地面抽搐着,很快不動。
完顏從坦惡狠狠地看着夾谷澤,鮮血沿着他的眼眶滴落,他兩眼眨也不眨:「陛下要戰,誰敢不戰!」
夾谷澤後退半步,躬身道:「既有陛下的旨意,那便廝殺吧!」
完顏從坦握着刀,大步返回到桌桉後頭,掃視眾人,再度喝問:「陛下要戰,誰敢不戰?」
幾名都尉大聲應道:「我們這就動兵!」
完顏從坦厲聲喝道:「那就立即出兵!我這裏三通鼓罷,全軍出動,與敵決一死戰,再有逡巡者……」
他橫過帶血刀鋒,斫下自家左手小指和無名指,隨即刀鋒一抖,將兩根斷指拋到堂中:
「從現在起,自都尉以下,逡巡遲疑者,怯戰不進者,我立即提刀來殺!我完顏從坦若逡巡怯戰了,諸將也可來殺我!你們看好了,我先砍下兩指,以儆效尤!」
到這份上,再也沒有絲毫退避的餘地。完顏從坦話音落處,眾將紛紛奔回本營,大喊着催兵出陣。
第一通戰鼓剛響,完顏陳和尚就帶着本部精騎,如狂風般飛卷出營。
完顏陳和尚可不是那等猶疑之人。
他在中都拋棄了大金的大行皇帝,並不代表他對大金不夠忠誠;他在與宋人作戰的時候,曾因己軍受百姓敵視而動搖,並不代表他會在戰場上猶疑懼怯。
說到底,他是那種純粹的軍人性子,平時怎麼樣是一回事,只消身在戰場,便如鋼鐵。戰鬥愈是艱苦,只會將他鍛打得愈發頑強好鬥。
而忠心耿耿追隨他的數百騎兵,或是回紇、乃蠻、羌、吐谷渾各部逃人,或是中原漢兒中的罪人,還有些是最近從其他都尉部下叛逃到完顏陳和尚身邊的狠角色。他們長久遠離家鄉,習慣了生活在巨大壓力之下,又經常殺人,個個鷙狠凌突,在陰沉中帶着無法無天的凶暴。
正因為手中掌控了這樣的力量,完顏陳和尚才敢憑着五百人在三四萬大軍的軍議中放話。眾將既不聽從,他便折返出來,打算自去陷陣。
此刻中軍戰鼓狂響,可見眾將決心已定。
大戰要開始了,完顏陳和尚只有狂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