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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能帶着人馬與郭寧放對?
這一來,仆散安貞和李全兩個,就面臨了絕大的難題。
真要徹底撕破臉?
值得麼?打得過麼?鬧出事來,朝廷樂意麼?
「沒了這顆埋在我軍後方的釘子,仆散宣使的計劃胎死腹中,想來,是要緩緩行軍,好好權衡得失。說不定,他還得多休息幾天,才能緩過痛失大將的揪心。」
郭寧想到這裏,心情愉快了許多。
徐瑨轉而問那軍使:「北清河沿線的金軍營壘,是何等情形?」
軍使稟道:「我曾抵近看過,河北金軍的營壘,沿河佈設,甚是嚴整,尤其幾處渡口左近,軍寨佈設數重。」
「那就是說,仆散安貞現在的想法,是首先確保北清河以北的地盤,便是濱州、德州、棣州、博州,還有半個濟南府。」
徐瑨微微沉吟,忽然笑了起來:「哪有這樣辦事的?李全能忍?」
郭寧問道:「李全怎麼了?」
徐瑨取了筆來,沿着北清河劃了條長線:「節帥,你看。」
郭寧揪了揪鬍髭:「仆散安貞是把李全的地盤大都扔給我們,而打算自家一口氣掠取三州一府?這傢伙,心夠黑的!」
「那倒也未必。節帥,到底仆散安貞也折損了帳下猛將、甲士千人。他付出的夠多了,總得撈些補償。」
郭寧哈哈大笑。
徐瑨繼續問那軍使:「李全所部的營壘,你見着了麼?」
「李全所部的營地,在北清河下游,與金軍營地隔開數里。嗯,相比金軍而言,似乎有點鬆散。」那軍使想了想,又道:「不不……」
他比劃着手勢:「不是鬆散,而是那種隨時會拔營啟程的行軍駐紮模樣。他們的偵騎,也比金軍要活躍許多。」
「看來,李全很不甘心啊!」
徐瑨揮退了第一名軍使,向郭寧躬身:「節帥,且容我略施小計,在這兩家之間,添一把火。」
「哦,老徐你有何妙策?」
郭寧問了句,看到第二個軍使還在旁候着。
他向徐瑨頷首示意稍候,隨即邁步過去。
這軍使隔開數步,便跪伏在地,雙手捧上文書。
郭寧俯下身,看看他的面龐。這是熟人了,他剛上城樓,郭寧就認出來,他是李霆的一名近衛。
郭寧拿起文書,先不打開:「李二郎前後相繼地派人,難道南線的局面又有變化?」
軍使跪拜不起,悶聲悶氣地道:「節帥,先前到的,是軍報。這一份,是李霆將軍的請罪文書。我家將軍說,請節帥放心,五日之內,必有捷報返回。」
「我要他請罪做什麼!」
郭寧看也不看,將那文書原樣擲還。
適才徐瑨說了這些,明擺着在為郭寧開解情緒,但眼看着李霆的使者又來,郭寧的情緒實在有點控制不住。
他深深吸了口氣,放緩些語氣:「紅襖軍中,自然有豪傑人物;他們困獸猶鬥,自然會爆發數倍的兇猛。但我定海軍練兵一載,是下苦功夫的!結果蒙古人打得,紅襖軍就打不得?還是李二郎最近輕飄飄的仗打多了,以為每次戰鬥,都該像小孩兒打鬧一樣,輕鬆愉快拿下嗎?打硬仗的本事,都被他扔了嗎?」
說了這麼一通,郭寧的語氣還算緩和,表情也沒什麼變化,但他的怒氣卻誰都可以聽得出。
他翻過右手,攢住腰間的刀柄。
這一個動作,左右無不失色。
好在郭寧隨即抬起左手,解下系住金刀的絲絛,將之交到軍使的手裏:「拿着!」
軍使惶然抬頭:「節帥,這是何意?」
「伱將這把金刀交給李霆。就說,勝敗兵家常事,我不要李二郎的請罪文書,只要莒州和密州!讓他持我軍刀,下狠心,打硬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