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小
中
大
「子理,你這麼快就來了。」
譚綸走進首輔值房,李春芳已經迎了出來。
「首輔大人,我能不來嗎?朝廷都把本該撥給薊鎮的錢糧都停了,現在薊州到昌平一線的工程全都停下來,我就是要問清楚,朝廷到底要鬧哪樣?
別說大同和議了,北邊就不用防禦,要是真如此,那好,邊軍盡裁,又可以為朝廷省下一筆支出。」
譚綸沒好氣的沖李春芳拱拱手,就從他身旁走過,找了張空椅子一屁股坐了上去。
李春芳沖門口的書吏揮揮手,這才轉身回來坐到譚綸身旁的座位。
等人送上茶水,這才開口道:「我知道這事,可沒辦法,條子是高新鄭遞給戶部的。」
「可這些工程已經進行大半,只有少部分完工,大多還差一點。
撥款朝廷早就定下來的,這一暫停,整個防務工程就前功盡棄,前兩年投入的錢糧可就都打水漂了。」
譚綸立即開口說道。
譚綸口中的防務工程,其實就是隆慶三年時,他上奏建立遍及整個薊鎮防區的敵台修建,擇險要處建設敵台,常駐軍卒防守,即可做為防禦北方的防禦工事,又可做為傳遞戰事的烽火台。
當初朝中答應撥付一筆銀子,剩餘由薊鎮自籌,可是這筆銀子被戶部以沒錢為由暫扣,最後定下分三年逐年撥付。
前兩年的銀子都按時撥下來了,可這最後一筆銀子戶部卻遲遲不予撥付。
而這最後工程款的拖延,一下子讓本已初具規模的防線完全無法使用。
當然,勉強使用也行,但基本上很難達成當初建造的目的。
這不,幾份奏疏送到京城來,但是問題遲遲得不到解決,譚綸只好奏請,親自進京來說這個事兒,追討銀子。
「先前我去兵部報備就問了,他那邊可說了,他們按照慣例行文到戶部,可戶部說是內閣的條子,把這筆款子給扣下了,我不來找你們內閣我去找誰?」
說到這裏,譚綸不免有些壓抑不住心中的火氣。
「我已經說了,這事兒,我和正甫都是同意撥付的,可是高新鄭那裏有不同意見。」
說到這裏,李春芳一臉無奈狀,繼續對譚綸說道:「其實那幾萬兩銀子,確實沒什麼,給了也就給了。
可是現在內閣的情況,我這個首輔已經說了不算,一切都是那邊做主。
也許,我遞進宮裏的奏疏,一會兒就能批下來,我就得收拾家當回老家養老了。
你真要找的話,還是去找高新鄭說這事兒吧,我是愛莫能助。」
「高新鄭怎可如此,朝廷的規矩都不講了嗎?」
內閣里的事兒,其實也就是內閣幾位閣臣心裏清楚,對外都是守口如瓶,畢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兒。
或許高拱在和門下交流的時候會透露一星半點,畢竟他是得利者,適當傳遞出一些消息,也可以讓他的那些追隨者更加放心大膽跟在他身後。
但不管怎麼說,內閣外的其他衙門,或許會有人從蛛絲馬跡中發覺一些不好的信號,但是決計不會想到內閣次輔連最起碼的上下尊卑都沒有,敢以下犯上,這可是有違聖人教義的。
雖然閣臣沒有品級分別,可是按照殿閣、首輔、次輔和普通輔臣,還是涇渭分明。
李春芳在譚綸面前說出這話,其實也代表他去意已決,不想繼續留下來承受高拱的欺辱。
「張叔大、殷正甫也不出來說說?」
譚綸驚訝道。
他知道高拱受寵,但是也沒想到居然可以無視首輔,強行按照自己的意思推動朝政運轉。
「現在,能在他面前說上話的,也就是叔大,正甫的話都被他無視。」
說到這裏,李春芳看了眼譚綸,「你不知道,其實當初次輔陳以勤致仕,也是被逼的,要給他騰位置。
那時候在內閣,也就是陳、魏、殷三人聯合,才能勉強和他扳手腕。
現在逸甫致仕,善貸丁憂,我這離開以後,下一個應該就是正甫了。
你如果真要這筆銀子,可以試着去找叔大,請他幫忙說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