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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涼中透着燥熱。
李天瀾的心思已經完全飛回了中洲。
因為有天都的那一次決戰的關係,天空學院和深海學院正式開學的時間推遲了足足幾個月,從初春一直拖延到了初秋。
今年已經是第三年。
也是天空學院這一屆的畢業年。
如果從初秋正式開學開始算的話,那麼兩院最後一屆的兩院演習應該是在六月末到七月初。
李天瀾正好可以趕上這一次的演習。
那會是東皇殿的起點,今後無論東皇殿是徹底融入體制,還是成為自由勢力,最終的兩院演習都是一個繞不過去的門檻,而在這之後,李天瀾將在中洲直面崑崙城和北海王氏給他帶來的巨大壓力。
就是不知道爺爺的身體究竟如何。
老爺子的身體狀況,直接決定了李天瀾在中洲接下來要面對的局面是九死一生還是十死無生。
他摸着金毛的手掌下意識的微微用力。
金毛嗚咽了一聲,在李天瀾的懷裏用力甩着頭。
李天瀾一驚,下意識的鬆手。
金毛眼神無辜的看着他,似乎有些委屈。
「抱歉。」
李天瀾歉意的笑了笑:「回去我讓虞老親自給你做一頓好吃的,那可是曾經隱龍海的大廚,讓你也享受一下曾經中洲巨頭們的待遇。」
金毛又要往他身上蹭。
李天瀾隨手將它按住,看着天邊逐漸下沉的夕陽,從甲板上站起來道:「回了。」
他在船上有個單獨的房間。
嘆息城方面安排的很周到,看起來背景清白的船長似乎是自己人,特意給他準備了香煙,還有少量的酒水,一日三餐也有人專門送過來,標準的貴賓待遇,李天瀾對此沒什麼不滿意的,但在海上漂的時間長了,他想要回到中洲的心思卻開始變得越來越迫切。
夜晚的貨船中愈發安靜。
金毛趴在李天瀾的床上。
李天瀾坐在床頭冥想。
他如今的冥想已經更接近於思考。
因為他的意志已然完美,注意力絕對專注的情況下,他的道路也愈發清晰。
三年的時間。
漫天的寒風冷雪中,李天瀾自己都說不清楚自己到底得到了多少,但他知道自己得到了很多。
最完美的武道雛形,最虛無的劍意,最強的身體。
大破大立之後的三年不曾荒廢,反而讓一切都變得絕對完美。
李天瀾開始淡化劍二十四在自己腦海中的痕跡。
他摸索着自己的武道,也摸索着自己的劍意。
他的路走到了這一步,他已經不想去要與眾不同的劍二十四。
就如同三年前在太白山巔他對司徒滄月說的一般。
再怎麼與眾不同,劍二十四還是劍二十四。
他想要的是自己的劍意。
只屬於他自己的武道。
夜晚逐漸過去。
海上遠比陸上要璀璨的星空在晨光亮起的時候悄然消失。
外界出現了光亮,可空中卻是一片陰沉。
李天瀾從冥想中清醒過來,遇到了自己登船以來第一次的暴風雨。
雨上的天空。
雨下的海。
洶湧的風聲里,天與海在同時動盪,烏雲遮住天幕,白日之中的海面上卻像是進入了極夜,一望無際的海水在烏雲下泛着令人絕望的黑色,大雨漂泊而下,巨浪隨着風狂暴的撲上了甲板,體積並不算小的貨輪在風雨中顛簸搖晃,一道又一道的狂雷響起,金毛也不在膩在李天瀾身邊,而是鑽進了房間的角落裏。
李天瀾安穩的站在甲板上,看着近乎沸騰,顯得極為凶狂的深海。
他的眼眸間光彩閃爍,周身到處都是虛無縹緲卻又盛氣凌人的劍意。
雨水在他身邊被生生絞碎,李天瀾無知無覺的站着,靜靜的看着像是陷入了狂怒所以讓人無可抗拒的深海。
暴風雨來得快去的也快。
烏雲被風吹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