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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中年人背着手如孤樹般佇立,那人眼角全是魚尾紋,見到韋勇,他說道:「韋勇,你要幹什麼?」
獨臂漢子老韋帶着哭腔說道:「老費,大人他……走了!」
費堅聞言,沉默了一下,又說道:「你現在要幹什麼?」
韋勇恨恨說道:「那三頭豺狼一直打望着這裏,大人突然病倒一定是他們做的鬼,我去宰了他們!」
老費緩緩說道:「我不許你這麼做。」
韋勇抬頭,慘笑道:「怎麼,大人屍骨未寒,你費堅就改換門庭了?!」
費堅沉默,仍舊攔在跟前。
韋勇大怒,抽刀出來,說道:「讓開,不然我連你也砍了!」
就在這時,伍府大門突然又打開,兩隻長長的白幡從裏面支了出來,是伍煦出來了。
費堅望見白幡有些失神,見到伍煦出來了,他眯着眼睛深深打量了一下伍煦,隨即轉身離去。
韋勇見狀,拔腿要衝過街去,伍煦一把拉住他的手臂,竟將韋勇這個在錦衣衛里武功排行前三的高手生生拉住,韋勇使勁甩了一下也沒甩開。韋勇頗為吃驚,沒想到伍煦年紀輕輕,武功竟已有如此造詣。
伍煦肅然說道:「我都聽見了。韋叔,如果你現在殺了他們,恐怕伍家的滅頂之災在明日了。相信我,我是父親的兒子,有恩的,我報恩,有仇的,我也不會善罷甘休。」
韋勇虎軀微震,他不止是錦衣衛的千戶,更是伍府的老護衛,伍秉直不在了,伍煦便是他的少主。只見他悲慟長嘯了一聲,震得四周鳥驚紛亂,然後默默過來接過伍煦手中的白幡。
伍煦回頭冷冷看了一眼不遠處的燕回樓。「都察院程東、都督府潘世嚴、潘璋。我不會忘記你們的。」
燕回樓二樓包廂里的三人已經看見了白幡,年輕人潘璋手指着那裏,想要大喊,但想起剛才兩位長者的教誨,深吸口氣,努力讓自己不要激動。低頭一看坐着的兩位長輩,二叔潘世嚴把他自己的鬍子都扯下了兩根,而程公端着茶碗在發抖,忘了放下。心中不禁腹誹,你們還不是一樣?!是啊,權傾朝野二十年的錦衣衛指揮使伍秉直,誰能淡定面對他的離世,必是親者大痛,仇者大快。雖是仇家,但我自己此生能似此人這般成此權柄和威名,也無憾了。
就在這時,三人同時感覺到了伍煦那冰冷的眼神,潘璋打了個冷戰,程東不禁皺眉,說道:「此子非池中物……」。潘世嚴點了點頭,已知程東弦外之音,但想起個事,緩緩說道:「聖眷萬一猶在……」
程東沉吟了一下,說道:「不急,徐徐圖之。」
次日清晨,宮裏的聖旨便到了,除了表彰了伍秉直的功績,還蔭封了其子伍煦為錦衣衛百戶。
潘璋收到這個消息的時候,聖旨還沒到伍府。他興沖沖地來到二叔潘世嚴的府上,很快,潘府便聚集了一眾穿着燕居常服的大小官員。
伍煦手中捏碎了一卷不知來歷的紙條,在庭中望烏雲聚涌,心知一場躲不過去的暴風驟雨即將來到。想起父親臨終前所說的八個字:「遠離朝堂,隨遇而安。」又不禁悲從中來。父親,不出你所料,要來的,終究要來。但我答應你,我會好好活着,不會給您丟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