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小
中
大
哽咽道:「老師」
寒山河仍舊不言不動,眼神平靜,只是淡淡的,輕輕地,揮了揮手。
戰歌猛然間就感覺渾身突然充滿了力量,大踏步走過去,幾步路的功夫,臉上已經恢復了平靜,走到寒山河身邊身後站定的時候,更是完全鎮定了下來,連大敗虧輸,一敗塗地的沮喪頹敗都已蕩然無存。
哪怕是天塌下來!
有老師在,就沒事!
大陸第一軍神,唯我尊師!
有老師坐鎮,縱然九尊齊臨又如何?!
遠方煙塵大起。
寒山河眯着眼睛,看着那濃煙沖天的地方,淡淡道:「哪裏,乃是此役唯一的反敗為勝機會所在之地。戰歌,你記住了,這是我能教你,亦是能讓你跟我學習的最後一個機會。」
戰歌臉上有濃烈的悲戚:「是。」
「注意看。」
寒山河的臉上始終毫無表情,唯有無盡的淡然,其目光悠遠,遙望彼端:「潰逃,乃是為將一生中,最恥辱,卻又總難免會遇到的事情。一旦出現了,就是那為將者兵者生涯中最壞的狀況;但世事無絕對,縱然危機在前,身處絕境,也未必就沒有轉機。只要你不亂,尚有穩定軍心的這個威望,就能抓住扭轉戰況的契機,至不濟,也能全身而退,不至一敗塗地。」
「當前戰局,形式逆轉,對方轉為優勢,卻還不是勝勢,若然對方敵將貪勝不知輸,只顧着拼命追殺,令到自身攻擊隊形散亂的話,那麼,我們未必沒有反敗為勝的機會。」
寒山河淡淡道:「此際端看那傅報國在這等時候,是否還能保持冷靜。若是他此刻還能保持冷靜,那他這個天玄大陸軍神的位置就算坐穩了,我們可全身而退,反之,若他不能,我們就在今天晚上殺回去,雙方兵力始終相差懸殊,縱使我軍新敗,綜合戰力仍舊在玉唐東軍之上!」
戰歌異常虛心的認真回答道:「是。」
「我這番話,不僅僅只對傅報國而言,他朝你面對任何人,任何將領,都是如此,為將者,臨危不亂才是大將之風,至死不移!」
寒山河的聲音似乎從極遙遠的地方傳來,道:「我的這一些話,你必須要牢牢的記住!任何時候,都不能忘記,一定不能亂。」
「所以說,這一次,你讓我很失望!」
寒山河重重道:「軍隊潰敗之時,你作為主帥,固然沒有先逃,卻未能未定軍心,終究不免被敗軍挾裹。就今天這一敗,你固然應該跟着部隊一起,但更應該的是,提前派出自己的親兵,拿着自己的帥旗,先走一步,在六十里,或者八十里的必經之路上,豎起你的帥旗!」
「而你沒有做出身為主帥的應變,這一路下來,我只看到你的不甘心,看到你憤怒,看到你絕望,看到你打人殺人!卻沒有看到沉穩,鎮定,雖敗不亂!」
「光是這一點,你就已經大大的及不上傅報國了!」
寒山河目光悠遠:「若是你不能克服心中的恐懼,你將永遠不能勝任一個合格的大帥位置!」
「我希望,我今日感到的失望就止於今日,不要再有下一次,永遠不要再有!」
「是!弟子記住了!決計不會再讓恩師失望!」
戰歌慚愧的低頭。
此際,東玄方面仍舊有無數的潰兵拼命奔逃而來;與之同來的,還有源自那邊濃煙升起的位置,漸漸有滾雷一般的馬蹄聲響起。
那是玉唐騎兵已經追了上來。
寒山河傾聽了一下,就是苦笑了一下。
「我最不樂見的情況出現了,傅報國沒有貪勝不知輸,更加沒有亂。那馬蹄聲仍舊雄壯整齊便已可見一斑。」寒山河搖搖頭:「所謂反敗為勝之說,就只是一個奢望了。」
戰歌臉上露出失望。
「以我對傅報國的認知,有此狀況不過是情理中事,意料之中,不過那也無妨,現在,我來教你另外一課!」寒山河淡淡道:「這一課,叫做慈不掌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