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搭沒一搭跟哥哥說着話大部分是只用點頭或搖頭代替回答,小手可沒閒着,在點頭的同時,又抓着一塊羊肉,在蘸料里仔仔細細地滾了一圈,然後才滿滿地一口包住。
「安安啊,最近功課怎麼樣?」大概跟小孩聊天時,所有的大人最後都會把話題落實在這個點上,姜望自覺是一個大人了,所以也說得很自然。雖然他也只是一個,十七歲的少年。
姜安安吃肉的動作都頓了一下,小嘴鼓囊囊的,好容易才擠出一句,「還,還可以。」
姜望滿意地點點頭。
他看着妹妹,內心有一種緩緩流淌的、幸福的平靜。那些戰鬥的艱辛,見到師兄弟死傷的難過,未能阻止事情發生的無力感……好像都淡去了。
有些事情當然很讓人難過,但是眼前,眼前的生活,多幸福呀。
讓人想要永遠留住它。
……
行走於王氏族地,不時地與打招呼的族人致意,王長祥從容、寧和,與往常任何時候一樣。哪怕是最挑剔的族人,也沒法說出一句他的不好來。
楓林城張、方、王三大姓宗族實力各方面都差不多,很難分出個高下來,但因為如今張臨川高踞道勛榜第三,張氏便隱隱超出其餘。王氏王長祥道勛榜第七,倒也不落多少下風。
唯獨是方氏,上屆天才在一次試煉中戰死,本屆最優秀的方鵬舉被殺,如今只剩一個方鶴翎,憑重金得來的開脈丹勉強躋身內門。但在明眼人心中,方氏已經被另外兩家甩開了。
這些事情不提,王長祥向來也不願沾染俗務。雖然以他的智慧足以看穿那些熱情洋溢背後的骯髒貪婪,但他始終雲淡風輕。
路,越走越偏。
他終於在一座半舊的小院前停下,這裏是王氏族地偏僻的一角,附近幾乎都沒有住什麼人,院子主人便如離群索居的孤鳥。
王長祥伸手推門,木門發出吱呀的刺耳一聲,驚擾了院中寧靜。
與外牆的斑駁半舊不同,院子裏意外的整潔精緻。左方搭了一架葡萄藤,高高架起,藤架上是一張已給摩挲得光滑的躺椅。躺椅上並沒有人,但躺着一隻肥胖的橘貓。
人來它也不驚,只半睜着惺忪的睡眼,有氣無力地瞥了一眼。
「小橘。」王長祥聞聲打了個招呼。
肥橘貓扭頭過去,重新眯起眼睛,竟然不屑一顧。
王長祥也不惱,繼續往前走,右前方擺着一口大水缸,水缸里飄着荷葉。不時還能看到泡泡,應該養着魚。
這時他的腳步停下了,因為他嗅到了飯香。
幾乎與此同時,躺椅上的小橘也迅然起身回眸,動作一氣呵成。
大堂正門前,屋檐下,擺着一方矮桌。而此時一個年輕人正從門後走出,香氣來自於他手上舉着的食盤。
他的面容談不上英俊,更不能說醜陋,只是莫名的會給人一種「遙遠」的感覺。大約是因為那雙太過平淡的眼睛吧。
氣質疏離的年輕男人半蹲下來,將食盤裏的飯菜一一擺好在矮桌上。那是兩碗雪白而飽滿的米飯,兩碟碧色慾滴的青菜,兩碟燉得糯軟的豬蹄。
男人就在門檻上坐下來,抽出筷子,用筷尾頓了頓桌面,說:「吃飯。」
王長祥沒有動,因為他知道那不是叫他,儘管他非常地想要走過去,一起吃這頓飯。
「嗖」地一聲,那隻橘貓以絕不符合體型的速度竄到了矮桌前,先是低頭在那碟豬蹄前嗅了嗅,然後才似乎有些滿意了,前爪搭着矮桌,開始吃飯。
王長祥張了張嘴:「哥。」
大概只有少數人才記得了。王氏如今的驕傲王長祥,還有一個親哥哥。
其實他才是王氏嫡脈的嫡長子,宗法上最合情理的族長繼承人。
但偏偏,他也是平白浪費了一顆珍貴開脈丹都沒能夠顯化道脈的廢人。令王氏飽受恥笑,平白低了另外兩姓一頭。
王氏一族的恥辱,王長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