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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擔當社稷,天子之勇呢?
他想說的有很多,這選擇未必最好。
但姜望毫不猶豫隨着大梁星神參與無名者之戰,難道想過「好與不好」嗎?
他自己此刻也要追姜望而去,難道有思考「好與不好」的餘地嗎?
千言萬語到了嘴邊,他只道:「陛下出征,怎能無天子儀仗,怎可無大軍隨行?」
「朕未能鼓超脫之力,帶兵無用,徒傷將士。」熊咨度隨手將平天冠一扯,拎在手上,免得不倫不類,倒是陡見了幾分威嚴:「至於儀禮,此冠在手,便是給足他們。」
他又道:「朕已令安國公監國,若有不測,就把父皇請回來吧——這些老傢伙,頗不知羞,不肯讓着朕這個年輕人。」
說着他哈哈一笑:「惹得朕煩了,撂了這挑子。叫他們老狐狸斗老狐狸,自己玩兒去!那時才知朕這般天真後生的好!」
其實此行最大的擔心,不僅僅是楚天子面對地藏的危險。危險同時也在東天子和中央天子身上——焉知他們不會順手抹掉一個將來的強敵?都不用出手,只要坐視地藏的某一次進攻,就足夠。
但熊咨度也已經做好了安排。
他並不是頭腦一熱輕擲此身,而是天子當國不得不戰。
地藏把握時機,篤定他不會去,或者說去了也沒有用。而他志在六合,要為六合立勢,反倒非去不可。
這爽朗的笑容之下,是抱着天子殉國的決心的。
幸好楚國還有剛剛退位的那一位雄主,可以做回頭的選擇。
左囂別無他言,只道:「老臣當執旗,為天子儀仗!」
酒旗飄揚在空中,字形如劍,曰為「白玉京」。
凰唯真就是在這裏,見到了自己的女兒,以及祝唯我。
這倆人這兩年去了不少地方,但時常都會來白玉京酒樓住幾天。楓林城沒了,莊國物是人非,這裏是祝唯我的家。
「父親。」凰今默在自己的父親面前,極罕見地顯出一絲好奇:「你在看什麼?」
那是一卷玄黃色的古老長軸,凰唯真坐在大椅上,施施然將之拉開,正漫不經心地看:「欣賞陳舊的筆觸,過時的文法。」
祝唯我如今倒是潔面了,梳發淨衣,端的一表人才。坐得非常端正,眼觀鼻,鼻觀心,不問到他的時候,幾乎不說話。
他雖鋒利絕倫,本心驕傲不減,但面對傳說中的老丈人,也很難不拘謹。
當然心中也是悄悄地嘀咕。
超脫共約是誰主筆來着?
好像是玉京道主
「這有什麼好看的。」凰今默隨口道。
「是沒什麼好看的。」凰唯真說着便準備簽字,順便瞥了一眼祝唯我。
祝唯我在山海境裏獨自呆了幾年,凰唯真其實對他很熟悉,倒沒什麼不滿意的。更何況祂這樣的人,不會覺得自己的滿意有什麼屁用。祝唯我又不跟祂過!
不過看到這麼倔這麼傲的年輕人,在自己面前拘謹得像個蒙童,倒有幾分可愛在。
名字寫了一半,祂握着的筆忽然頓住,好看的眉毛略略挑起。
祂眼中所見的一道空茫虛白、一線憤怒青虹,以及青虹所貫的東海地藏巨佛,中央天子姬鳳洲,東天子姜述。便如一張畫卷,在凰今默和祝唯我面前展開。
祝唯我坐時如石塑,炸起一張弓!沒有留下任何話,提槍便已竄出窗外,化流光一閃,消失在天邊。
凰今默倒不吭聲,只是美眸轉來,看了她爹一眼。
「哎呀呀。」凰唯真懶散地道:「我也忙碌了這麼久,該休息一下了。這可是超脫共約,大家都要簽的欸——」
卻見凰今默已掠空而走,自往東海。
多少年過去了,還是這樣性格。
凰唯真笑着搖了搖頭,把筆一扔——
「算了,等會兒再簽。」
祂走進祂看到的畫面里。
自天河之中飛濺而出的兩滴水珠,各有緣分。其中一滴飛往西北,珠圓玉潤如美人眨眼,忽閃一次之後,遽然迴轉過來!
以冥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