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小
中
大
陛下!臣可是聽您的旨意,為國家奉獻。特地辭了千牛衛將軍職,公開宣佈退出楚籍,全身心地準備參與到太虛事務里——現在斗昭霸着位置不走,臣兩頭沒着落,像個沒爹沒媽的孤兒,您哪裏會忍心啊?」
顧蚩在一旁聽得直塞牙。
楚國政改正如火如荼,隨着淮國公率先交兵解權,其餘享國世家也紛紛表態支持整體進行得算是順利。左、斗、伍、屈,皆從熊姓皇室,可以說楚地無事不成。
但不順利的情況也有。
削奪世家利益,畢竟是切膚之痛、剜肉之傷,哪怕是威嚴最重的淮國公,在左氏內部也只能說是彈壓不服,不可能叫所有人都心甘情願。君不見最近這段時間,左公爺屢屢公開發聲,左小公爺七進祖祠,屢屢祭拜先祖那珞山之上,卻也新掛多少人頭!
虞國公性情溫和,寬待親族,屈氏恃寵而驕者也最多。這些天都是屈舜華拿着刀子,一家家找上門去講道理。
斗氏有個桀驁不馴的斗昭,蠻橫地鎮壓內外,倒還好些。
伍氏繼承人身死,沒有第二個服眾的繼承人站出來,又恰逢此大局變動,內部就混亂得多。
享國世家尚且如此,其下更不必說。暗流激盪,只是人不曾見。
楚國是一個大世家,各大世家是一個個小楚國。
現在是楚國頂層達成了大體的一致,中高層在桌底下分歧,底層只知道歡呼凰唯真歸來。
比如現在,鍾離炎可不就是要說法來了?
獻谷鍾離氏,是僅次於享國世家的名門。在這次政改里,也是失血最多的幾家。
誰說這小子莽撞無腦?
搶斗昭的閣員位置是真的,搶不過也是真的。要在新政鋪開後的體系裏,要一個確定的位置,更是真的!
大概是鍾離肇甲的主意吧?
「你這憊賴貨。」楚天子回過身來,笑罵道:「你爹好好地在那裏,能吃能喝能折騰,你動不動說自己是孤兒,算怎麼回事?」
顧蚩眼皮微垂。「折騰」這個詞,對鍾離肇甲這種位置上的人來說,可不算什麼好評價。
「古來忠孝難全!」鍾離炎大聲道:「為了國事,我已脫離獻谷,與鍾離肇甲斷絕父子關係了也!您讓我做太虛閣員,我雖不願意,也要好好地做!」
「行了行了。」楚天子擺擺手:「斗昭也是個性子犟的,兩頭蠻牛頂起角來,朕是哪頭都不好強摁。他回來了是好事,太虛閣員的位置,你就算了——別急,別嚷,千牛衛你再回去,還做將軍,予你俸升三等,擴兵額一千,又皇室秘術,任選三卷,助你下次反敗而勝,你看如何?」
「陛下,您當鍾離炎是什麼人?」鍾離炎一臉不被信任的憤慨:「我豈是向您求官!求財!」
楚天子便笑:「你走個過場,朕就予你這些,難道還不滿足?就算是現在公認的第一天驕姜望,出場費恐怕也要不得這些。」
鍾離炎昂首道:「可恨天下人目光短淺,不分石玉。陛下也看輕了臣!」
楚天子瞧着他:「那你說說看,你求什麼?」
「臣求官考!」鍾離炎大聲道:「國教大政,利於千秋。我輩世家子弟,獻谷男兒,豈不支持!我要帶頭參加官考,靠自己本事,硬秤分金,刀口奪名。只求朝廷公正對待,不要優待,也別壓制於我。」
楚天子看着這個鼻青臉腫、情狀難堪的傢伙,倒是很有些刮目相看:「你跟你父親的想法,倒是不同。」
「他老了!人老了,就難免耽於舊情。那些個宿老故舊的利益,他不得不考慮,也割捨不掉。」鍾離炎大手一揮,很是驕傲的樣子:「我就不同,我打小六親不認,五毒俱全。陛下索性撤了他,叫他卸甲。我來做這個鐘離氏之主將那些老東西通通流放,大力提拔青年骨幹,必定大興獻谷!」
顧蚩在旁邊始終不發一言,但心裏已經默默調整對鍾離炎的態度的確不能純當莽夫看。鍾離家這小子,是要在新政里佔一個重要位置啊!
「胡說甚麼!」楚天子抬指罵道:「你對你的父親,我楚國的大將軍,有大不敬!」
「自古忠孝難兩全嘛!」鍾離炎大咧咧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