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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位,轉北而去。
立起開陽星樓的瞬間,他至少已經短暫地把握到了方向。光殊要去北極天柱山,走這個方位準沒錯。
無論是出於需要九章玉璧來確保收穫的考慮,還是進入山海境的本來打算,他都會做此選擇。
就是不知道過去了這麼多天,左光殊他們有沒有完成既定的目標,現時還在不在山海境中。
更不知所謂九章齊聚,剩下的兩組人是誰。
陌生的來者,總歸是叫人有些不安。
疾風,驟雨,驚雷滾滾。
天穹暗沉。
山海境裏的天氣,說變就變。
在如瀑的暴雨中,方鶴翎抹了一把臉,看向前方的眼神,有一抹掩蓋不去的敬畏。
前方不遠處,是從容漫步於風雨高穹的王長吉。
長發垂肩,大袖飄飄。
未見什麼動作,也沒有什麼特殊的光影,只是狂風驟雨臨此身時,竟都溫柔地讓開了。
這個男人,這個男人
如果說早先帶着他輕易避過無生教神臨強者,是真正懾服了他,令他深刻認識到凡人與天才的差距。
那麼不久之前與那頭夔牛的交手,則是徹底顛覆了他對外樓層次的認知。
外樓這一境,竟能有如此大的想像空間!
他做不到像王長吉那樣毫無煙火氣,也不想把寶貴道元浪費在這些方面。抵禦山海境複雜的重玄環境已經很是費力,索性任由風雨沾衣。
「說起來,我倒還沒有問過。這章玉璧,你是怎麼拿到的?」
他聽到前面那個聲音問。
他走在這人的身後,來不及思慮周全,索性想到哪裏說到哪裏:「這世上總有一些人,自命不凡。
他們自覺義之所在,以為千軍可摧。
他們自負天才,想來天下無事不可平。
對世道總有七個不服,八個不忿,講四句道理,扛三分責任,求兩字公平,得一心天真。
聽說何處不平,就往何處去。
見得哪裏不堪,就往哪裏行。
留下這塊玉璧的,就是這樣一個人。
據說是哪個小國的貴族,不算年輕了,卻還很氣盛。
好好的日子不過,為一樁與己無關的滅門案,追蹤揭面的痕跡,追了足足四個月
最後成功被揭了面。」
他臉上帶着有些奇怪的表情,繼續說道:「所謂英雄成功斬破長夜的故事,終究是話本里的演繹。更多的故事無聲就結束了,更多的人悄然就沉默了。我所看到的,只是那些豐富多姿的人面,累聚為燕子的藏品。燕子對什麼資源都不在乎,便拿這玉璧,換我做了幾件事。」
他說到這裏就停住。
也有一些驚訝,自己為何會說這麼多話。
他是看着那個人被揭面的。
那張在痛苦中把天真和倔強都扭曲了的臉,在燕子的手中慢慢剝離,那個人痛苦的嚎叫與其他人也沒有什麼不同。
有什麼不同呢?
王長吉沒有問方鶴翎,燕子讓他做的什麼事來交換玉璧。雖然只要他問,就一定會有答案。無論方鶴翎有多麼不想說。
「你怎麼看這個人呢?」他只是這般問道。
在百倍於現世的重玄之力作用下,雨珠打在身上,很有一些痛感。
這種程度的痛苦,方鶴翎只當撓癢,面對着王長吉這樣的人,不遮不掩地道:「說是求名也好,說是衛道也罷。一怒拔劍為匹夫恨,把不自量力當孤勇。其實親者痛其迂,仇者怒其執,觀者笑其愚!」
王長吉步履依然,又問道:「你在人魔的組織里待了那麼久,這樣的人多嗎?」
「喜歡送死的人,總歸是不太多。」
方鶴翎說着,也有了一絲迷惘:「但奇怪的是,竟也不少。聽他們說,每過個幾年,總有那麼一些人出現,喊着除魔衛道之類的話,一茬一茬地死。」
這個「他們」,指的當然是歸屬於無回谷的那些人魔。
王長吉語氣沒有什麼變化,淡聲道:「其實